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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油雨

2020年02月05日 来源:烟草在线专稿 作者:张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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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宋《景德传灯录》卷一道:“春雨一滴滑如油”。明《春雨》诗曰:“春雨贵如油,下得满街流,滑倒解学士,笑坏一群牛。” 而“春雨贵如油”则为南方的春耕、春播、春插带来了机遇,尤其是“靠天吃饭”的望天田。

  春季正是越冬作物如冬小麦从开始返青到乳熟期,需要很多的水。玉米、棉花等,从播种到成苗,也要求充足的水,因而使春旱更显得突出。此时,若能有雨水降临,自然就显得特别宝贵,故有“春雨贵如油”之说。

  回忆家乡,第一个想到的,竟然是雨——故乡那淅沥的、绵绵的雨。雨水的雨,带着北风尚未消退的硬,带着冬天还未走远的冷,行走在二月的腹地。雨水的雨,小心、低调,融进沃野,如慈母设定的闹钟,轻轻唤醒沉睡的草木。雨水的雨,温顺、轻盈,落入河湖,像报春的童子,按下春波潋滟的按钮。雨水的雨,轻轻弹拨着冬春之交的光阴,将新年的希望,哼唱成温暖的诗行。

  总是在清晨雾尚浓时,一阵春风先舞,那雨,便也悄悄地、轻轻地缓步而来了。天空中飘起了细腻的雨丝,随倾斜的秋风,不断弯折、弯折,最后,竟多了几分缠绵的味道——缠得人心发痒,于是便想打开窗,一伸手,抚着那绵绵雨丝了。泥土伴着雨丝,多了几分泥泞,多了几分丝滑,用手捧着,只觉手中似有丝绸拂过,那泥,就从狭窄的指隙中,悄悄流过了,只剩满手泥黄,满手泥土的芬芳。

  走进农历二月,春意盎然,我喜欢百花吐蕊,也喜欢春柳婀娜,小桥流水,鸟语泉声,然而我更喜欢春天飘逸的冷冷细雨,她给我的形象和记忆永远是美的。看着早春似雾的细雨,我便想起温庭筠的 “弱柳千条杏一枝,半含春雨半垂丝。”那冷冷的细雨是一种单调而耐听的音乐,一种美好的旋律。细细的雨丝飘着,走在雨丝里,感觉那种温柔、平滑、细腻,有一种沉醉之感,似乎时光从来没有溜走,还浮在那细细的雨丝上,轻漾在迷似的空气中。

  家乡的房是瓦房,黑瓦粗糙,但由着朴实村民们的妙手,一砖一瓦,层层叠叠,竟多了几分清雅、淡泊。瓦上爬着青苔,毛茸茸的,经雨水一染,那青苔便变得饱满了,充沛了,浸润了,由一丝淡青变成了一抹浓绿。黑瓦经水的敲打,一片一片,皆溅起了雨花,发出“啌啌”的响声。在屋下听雨,只想起一句“留得残荷听雨声”。家乡少荷,但多花,一物一景,样样似一朵明艳的荷花!

  看着明媚的春光,我于是期盼着下雨,只有在冷凉的春雨中,才会心中窃喜,静静地站在窗前,默默地望着雨丝,不喜欢别人来打扰……这往往是我刻意去恋雨的时刻,也是我所认为的最佳时候。喜欢那细而长且清凉的雨丝,望着那些网状的雨丝,我的心也随之高兴起来。  那冷冷的春雨,凉凉的,似乎没带来春意,但那绿绿的田野得到了洗礼,才更加迷离、扑朔、美丽,才会花红柳绿,才会万物苏醒,才会使人想起杜甫的诗句“好雨知时节,当春乃发生”。这岂不是好雨?

  农人们戴一顶轻巧的草帽,披着棕叶编的蓑衣,在春雨中耕种,偶尔抬起头来,看一看雨,抹一把脸,便继续挽着衣袖,躬身耕种了。有童子牵着牛,在雨中嬉笑着,黑黄的眉目间,扬起的是一阵满足的、纯净的笑:眉儿弯弯,嘴角咧开,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。雨将一切冲刷,将一切冲刷得模糊又清晰;又将一切悄然记录,变成岁月的几声淅沥,几丝绵绵……

  欣赏飘逸的春雨,是视觉上的一种美感,一种享受。有了雨声,人间多了一种音乐,有了雨景,生活多了一些诗意,漫步雨中你是否感到过一丝快意?雨丝有情,人间有情,走进雨中,静听雨声,领略雨景,感受雨丝所带来的清凉的快意。愿这清凉的雨丝淋湿我的回忆,愿我停留在这冷凉的春雨中。

  我说家乡是雨乡,外婆却说家乡是水乡。她说:“雨会走,但水就永远淌在那儿了,永远不会走啦!”我也点头。家乡是温润的雨乡,是外婆的水乡,是岁月的故乡!家乡有雨,有风,有泥,有苔,有农人们留下的草帽,有“牧童归去横牛背”的欢乐,有“留得残荷听雨声”的从容,美好。果然是的,水乡!

  我喜爱雨,爱雨的清纯和雨中的那份意境,雨那种清新的使人超然脱俗的感觉,让我心动和眷恋……每逢细雨绵绵,撑着那把有着细碎小花的淡绿色的雨伞,独自漫步在田间小径上,细雨如丝,斜斜密密地交织着,雨点是那么活泼,那么淘气,轻轻细细地洒在雨伞上,像一首浪漫的小诗,又像是欢快的舞蹈。抬头向远方望去,田野早已笼罩在一层薄雾里,如烟如纱。泥土的芬芳在潮湿的空气中酝酿,我贪婪地呼吸着,体内如同被清洗过一样,舒服极了。脚下的麦田在雨的滋润下,也显得格外娇嫩。看着这些,我便感觉无限的舒畅、美好,学习工作中的疲劳和烦恼也就烟消云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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